小羅是一位醫師。
有天晚上小羅頭痛昏迷,電腦斷層確認是腦血管破裂,雖然緊急手術,但卻從此行動不便,生活無法自理。
三個月後,小羅又一次顱內出血,病情更加嚴重了,他只能點頭,再也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。
不幸地,血壓不斷下降,血氧濃度也下降,於是葉克膜被插上了。就在葉克膜插上後不久,小羅的心跳停止了。
施予急救的同事們都心知肚明不會再有奇蹟出現,但小羅的父母沒有辦法接受愛子離開人世,兩老要求醫院要搶救到底,太太則希望丈夫能保有美好的容顏、平靜沒有痛苦地離世。
剛開始,同事們輪流徒手為小羅進行心臟按壓,事後有些同事說他們壓了幾下後,看到小羅的臉,實在難過得壓不下去;一般臨終的病人我們都不忍看他們受苦,更何況是朝夕相處、感情深厚的同袍。
小羅的母親對醫療有著極大期待,她態度強硬地要院方極力搶救到底,心跳停止的小羅被裝上自動心臟按壓機,機器不停地大力按壓他的胸腔,臉與四肢都黑了。
我說,「羅媽媽請您放下羅醫師,讓他走吧。」
六小時後,家人終於完全放下,但此時小羅的身體已經僵硬,牙關也已經緊閉。
原本羅家人就站在病床旁,此時我不得不請他們離開病房,因為我必須再想辦法讓緊閉的口腔打開,好讓氣管內管順利拔除,而我不希望他的家人看到這一幕慘狀。
我使盡力氣再拔了兩次,氣管內管依舊卡得緊緊的,看到親愛的學弟這樣的淒慘,我不禁悲從中來,眼淚竟不聽使喚地掉下。